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贵州特岗教师与学生在体育课上练习射击。杨文斌 摄
教师一直是农村义务教育的短板。2006年，我国启动“特岗计划”，为贫困边远困难农村学校补充教师，今年招聘规模将达到10.5万人。然而，半月谈记者在黑龙江、四川等地调查中发现，一些特岗教师存在“想留又想走”的矛盾心态，一些农村学校面临“稳岗”难题。
“一方很受欢迎，而另一方却在大量流失”
黑龙江省延寿县曾是国家级贫困县，该县甲新镇中心学校自2009年起接收了25名特岗教师。学校校长温金双说，特岗教师基础好，通过岗前培训、在岗培训、新老教师结对等方式，能很快适应教学工作，特别是在多媒体技术运用方面发挥了带头作用。
去年，黑龙江西部一个贫困县招聘了20多名特职教师，一乡镇中心学校有了5名特职教师，校长特别高兴：“学校里的老师普遍年龄较大，特职教师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，村里的孩子更愿意听年轻老师的课。”
四川省通江县尼溪初级中学58名教师中，有11名是特岗教师。该校校长贾建伟说，由于地处偏僻，学校长期处于教师空缺状态，特岗教师的到任缓解了师资短缺的问题。“音乐、美术等课程以前都是其他学科的老师教，现在也有专职老师了，学校也能组织社团活动了。”
教育部统计数据显示，2012年至2019年，我国中西部省份共计招聘特岗教师51万人，有效缓解了农村师资队伍结构性矛盾，盘活了乡村教师队伍。
袁艳敏是黑龙江省首批特岗教师，在桦川县横头山镇中心学校任教十余年，曾获全国优秀特岗教师称号。一些知名学校向她抛出了橄榄枝，但她全部婉拒：“虽然条件艰苦、工作强度大，但农村孩子需要我，所以我想留下来。”
为了让特岗教师安心工作，有的学校为他们安排吃住，还从公款中挤出资金，给他们购置桌椅、洗衣机等设施，改善办公、生活环境。尽管如此，还是有少数人像袁艳敏一样，选择坚守岗位。
“25名特岗教师，只剩下13名，一半都走了。”温金双说，特岗教师是师范毕业生、大学毕业生不错的就业选择，但服务期满后，有的报考公务员，有的被县级学校借调，有的直接考入城区学校，导致特岗教师队伍不稳定，教师流失严重。
“2018年，学校通过公开招聘和特岗教师项目，新聘教师10名，调离教师14名。”贾建伟说，教师流失的幅度大于新增的幅度，师资短缺仍是农村教育的痛点。
异地、隔阂、待遇差：感情背后的苦涩
不少特岗教师表示，自己最初想投身农村教育事业，但不得不面对现实的苦涩。
——由于所服务学校地处偏远，部分户籍外的特岗教师返乡意愿强烈。一位基层教育部门负责人说，三年服务期满后，大部分家在外地、外省的特岗教师认为路途太远、生活不方便，想回家工作，便要求解除协议。
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地区一位特岗教师服役期满后，因所在学校急需教师，选择留岗。近几年，他带着父母、妻子和孩子从县城来到乡村，一家人终于团聚。但随着儿子到了上小学的年龄，他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：“别人家的孩子可以教，自己的孩子却教不好，全家人都来村里干活，我实在受不了，有机会还是想回县里去。”
——一些特岗教师与一线教师需求不匹配，存在脱节现象。据半月谈记者采访发现，一些偏远乡镇学校特岗教师任教科目与学校岗位要求不匹配，有的地区出现语文、数学、英语等科目教师数量较多，音乐、体育、美术等科目教师数量相对较少的情况。
“每个职业都有其特长。”一位乡镇中学校长告诉中新社记者，中学各学科专业性强，特岗教师通过跨专业、跨学科培训，可以暂时满足教学需求，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，难以保证教学效果。
——受农村学校教学条件、居住环境、工资收入等因素影响，部分特岗教师存在心理落差。黑龙江东部某市特岗教师说，学校距离市区一个多小时车程，他每天早出晚归。加之部分农村家长不像城市家长那样配合老师，他感到身心疲惫，职业成就感淡薄。“我很多通过特岗考试的同事都换工作了或者转岗了。”
据了解，目前许多地方制定的特岗教师管理办法，对特岗教师在职期间经职称评定后的聘任没有明确规定，导致特岗教师不能聘任到相应岗位，不能享受相应的薪酬福利。
“来得容易，扎根难。”一位接受采访的校长说，很多特岗教师就是边工作边找工作，很难长期投身到农村教育事业中。
留住特岗教师 教好教好
接受采访的一线教师和教育专家认为，应进一步加快特职教师制度改革，提高特职教师地位和待遇，增强师资队伍稳定性，促进城乡教育均衡发展。
全国人大代表、黑龙江省同江市同江镇中心学校教师刘磊表示，应进一步提高农村教师特别是特岗教师在职称评定、职业晋升等方面的待遇，激发农村教师工作创业积极性，缩小城乡教育差距。
今年5月，教育部提出，各地要确保特岗教师工资按时足额发放，按规定参加社会保险，在职称评审、奖励、年度考核等方面，同等条件下享受与当地公立学校教师同等待遇。同时，对任职满三年、考核合格、愿意留任的特岗教师，要及时录用、分配到工作岗位。
目前，四川、河北等地均建立了农村特岗教师薪酬保障机制，起到了一定的激励作用。统计显示，四川省已将特岗教师纳入当地青年教师培养工程，三年服务期过后，当地特岗教师留任率平均在80%左右。
“开辟特岗教师绿色通道，解决后顾之忧。”受访一线教师建议，应尽快打通瓶颈制约，让特岗教师在任职期间通过职称评定后，顺利入职相应岗位，不占用正式教师编制，实现职称与薪酬福利挂钩。
中国教育学会学术委员季大海认为，应以培训带动特岗教师专业发展，特别是对非师范院校毕业的高校教师或跨学科教师，应根据其需求，针对不同类别、不同学科、不同阶段，科学制定特岗教师培养计划，提升其专业能力和教学水平。
“用制度留人，更要用感情留人。”温金双说，各级政府和学校要尽力解决特岗教师在工作、生活中遇到的突出困难，提升特岗教师职业幸福指数，把特岗教师多留住、教好。（记者杨思琪吴晓英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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